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足球世界里，媒体喜欢用“Decade”（十年）的字眼来做周期性总结。对于米兰球迷，这是个泾渭分明的总结模式——21世纪的头两个十年，恰是米兰从巅峰逐步滑落黯淡的过程。仿似庆典上绚烂的烟花，绽放时多么夺人眼球，坠入黑暗时就有多么难以寻觅。

2020年末，当媒体的周期性盘点充斥着社交网络时，米兰球迷的焦虑达到顶点。所有的文字、图片记录里，少有米兰的身影。自2011年夏天鸟巢的甜蜜接触之后，米兰燃尽了最耀目的一片烟花，随后彻底归于沉寂，再无此前十年的意气风发，甚至在第二个十年的后期告别了欧冠顶级舞台。少有人再以米兰球迷自居，大多数人选择在沉默中坚守信仰，把最后的热情留给了比赛日时的默默关注。

这种被球迷戏谑为“祖上阔过”的心理状态，极为考验人的耐性，以及对足球和信仰的热爱度。正是在那个难熬的时间段里，克鲁代利老爷子迅速在中国国内走红。那个看上去颤颤巍巍、已经进入人生黄昏阶段的老人，偏有着超乎年轻人的火热激情：他不在乎欢庆和鼓掌的对象是因扎吉还是帕齐尼，不在乎球队是否处于低谷，只为红黑色的每一次精彩进球而雀跃激动。不得不说，克鲁代利是米兰的功臣，在黑暗中和这样一位死忠并肩而行，米兰球迷虽然因成绩而落寞，却从不为无同伴而孤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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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接触过的米兰球迷，大多是70和80后，他们见证过贝卢斯科尼时代的两段辉煌，更痴迷于红黑军团优雅、高贵、充满人情味的气质。这种气质和中国儒家文化有着很多契合之处，雕塑和培养了很多球迷的性格。

比如长情和忠诚。贝卢斯科尼时代的成功，不光是他把米兰打造成竞技场上的王者，更是因为他塑造了这家俱乐部的文化和性格。这种传承直到今天依旧影响着米兰，甚至已经成为米兰的价值观。

比如马尔德拉，巴雷西到保罗•马尔蒂尼，米兰的接连三任队长，都被标注了“忠诚”的标签，让这种品质在此后成为红黑精神的一脉，影响了包括托纳利在内的很多人。马尔蒂尼家族的故事，更是成为了足坛永久的佳话：当丹尼尔走上领奖台，马尔蒂尼一家三代人的传承，不但为这个姓氏增添了光芒，也给米兰的魅力添了些神奇的色彩。

在21世纪第二个十年里的至暗时刻，保罗和一众米兰球迷一道选择了坚忍。那支不断被草根化的米兰里，失去的不光是球星成色，还有被雇佣兵们所忽视的俱乐部文化。米兰的芳华黯淡，不光是因竞技成绩下滑，还包括精神气质的缺失。因扎吉和加图索试图唤醒球员们对米兰精神的珍视，结果无一例外都失败了。将米兰带回轨道，仅仅依靠主帅的激励显然不够，还得依靠管理层的重新建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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保罗的才能，很快被时间证明。在他接过美国老板递上的橄榄枝前，很多人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2009年夏天的那次绕场告别（刚好是第一个十年的尾声），没有人挖掘到这个陪伴了中国球迷整个青春的功勋队长，对于俱乐部运营管理有着敏锐的洞察力。从拒绝中资时代的混乱管理，到特奥、卡卢卢的引进，再到对皮奥利留任的坚持，米兰能从泥泞中迅速起身完成夺冠，保罗功不可没。

这恰又从国人朴素的生活憧憬相契合：在隐忍中坚守，总会等来希望的曙光。没有人能否认，这个冠军的诞生，融合了实力、坚持和运气多重因素，但更多是因为米兰是三强中最好的团队。最好的团队未必最强，却必然有最深厚的凝聚力。

这份凝聚力支撑年轻的米兰人趟过了最艰难的冲刺阶段，走上了巅峰。夺冠时刻，感谢马尔蒂尼坚持了信仰，感谢伊布信守了承诺，感谢那段被忽视的黯淡时光里，罗森内里们的不离不弃和一路追随。等到此时再回首，不免感慨，却无比幸福。苦难的魅力，就在于你最终走过这段痛苦的过程，会体味到更沁入心脾的甘甜。这种甘之如饴的幸福，在黑暗中坚守了一个“Decade”的罗森内里们，应该体会到了。更幸福的是，见证这支年轻的球队再度在鲜花和掌声中欢快舞蹈，应该不必再等待下一个十年。